2010年12月1日 星期三

Love is not love

如果從「情」的角度來看,《義海豪情》是較為有誠意的無線劇,雖然不無敗筆。這裡說的「情」不是指愛情,而是令觀眾和劇中人物同悲同喜的同情。 

先講Cast,選角配搭得宜,有些男女擺埋一齊就有chemistry。鄧萃雯黎耀祥是無紀繼鄭裕玲黃子華之後化學作用爆燈的組合(再之前那些我就不清楚了,你知啦,我咁後生……:p)。鄭黃配好看在知性喜劇感,其實兩個咁wits的人practically don’t match,不過演喜劇嘛,最緊要funny。 

黎鄧配的看頭是滄桑歷史感,兩個都是劇煲一湯百味人生裡熬足火候的老戲骨,眼神有戲,擅演愛恨情仇。鄧萃雯處理倒複雜的內心戲,奸得來有性格,惡極都唔乞人憎,她的觀眾緣來自她愛恨分明的真性情;黎耀祥的豬八戒形象深入民心,將他演技帶去另一層次的不是柴九/劉醒等杜撰的角色,而是楚漢時代真有其人的韓信。演過這歷史人物,他的氣質才出來,他演活了忍胯下之辱而終成大器的韓信大將軍。 

中國人傳說中的「義」是一種比愛情更SUBLIME的情,可以勉強譯成BROTHERHOOD。不,brotherhood沒有「義」的涵蘊,那是中華之魂,譯不出來。 

黎鄧二人將「義」演譯得很到位,談「情」就not convincing,他們橫看豎看都不像情侶。其實《義海》的劇本略嫌煽情,為谷收視集集都要擠出高潮位,太著鑿跡,令劇情發展越顯牽強。我看了頭幾集就沒有追下去,直到近尾聲才上TV.com捧場,為了看這對銀幕知己如何在劇情的牽引下很有默契地一收一放。幸好編劇沒有太走火入魔,結局未至於過火,挽回整體格調。 

以三十年代抗戰時期的中國為背景的小說,有一部我很喜歡,是旅法華裔作家山颯用法文寫的《圍棋少女》(La Joueuse de go)。我看了中譯本後有衝動去學法文,想體會怎能在另一語言國度仍有如此冷峻而深刻的文筆。 

主角是棋藝超凡的天真少女,有著如圍棋般複雜多變的內心世界。我突發奇想,如果拍成劇集,由陳法拉來演也不錯。她其實可以carry有腦一點的角色,可惜總被安排做花瓶,不是扮狐狸精就是女病人,浪費了才貌雙全的她。 

《圍棋少女》透過棋盤上一場生死角力,以愛情喻國情。中日兩國表面上充滿敵對和算計,底下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。我記得看到最後一章時投入在中日無可奈何、永無止境的對峙局面,已忘了是一個愛情故事。 

言情以淡為妙。依我愚見,周星馳是高手中的高手,得佢先可以無厘頭地問情為何物。他的《西遊記》是一面支離破碎的風月寶鑑,就是這齣戲令我對香港的「無厘頭」文化改觀。高智而反智,浪漫又反浪漫,睇完都唔知佢想講乜,誰會看得清孫悟空的鏡中月? 

好比沙士比亞的經典十四行Sonnet 116 - Love is not love…

情,也許就是這麼吊詭。 

2010年11月12日 星期五

To Mom, and a "Stand-up" streetmate

在香港,有位人兄幾乎同「棟篤」劃上等號,他是第一個將 “stand up show” 意譯成「棟篤笑」的香港人 黃子華 我從小到大的偶像。

話時話,我阿媽的中文名都有個「華」字。她3天前生日,please allow me to dedicate my first blog entry to my mom. 3天後便滿26歲了,阿娘大我差不多30年,為人卻比我潮呢。我耍太極,她學Hip Hop;我學佛,她信主。母上常將一首三字經掛在嘴邊:「笑一笑,百年笑;愁一愁,白了頭」。我天生多愁善感,幸幼丞庭訓,才沒有變白髮魔女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會特別喜歡黃子華,多少同我住那條街有關,Dayo Wong used to be my streetmate. 以前無記有齣叫「開心華之里」的處境喜劇,就在這條旺中有靜的小街取景。黃子華未發達之前就住在我隔離再隔離那棟大廈,與大賊張子強為鄰。。我成日覺得呢條街的空氣好「棟篤」,出過名震香江的雙「子」強 (黃子華的best friend都叫「阿強」),都算地靈人傑。我阿娘曾於不同時候在街口超市撞過兩位名人,回來告訴我原來盜亦有道,張子強對街坊好nice;黃子華則同路人甲無異,與舞台上那光芒四射的王者判若兩人。聽說周星馳真人也相當嚴肅,當講笑變成職業,be serious就是最佳娛樂。


黃子華真人一點也不「寸」,反而有點大智若愚,有一點哲學家的神經質。余樂天是他的antithesis,這種師爺角色週街到係,由黃子華來演就有了層次。由於太不像自己,他拍劇那一期要常做考察,觀察另一個人,which isLok的原型。

鄭裕玲是他的伯樂,她看罷劇本後指定要黃子華做對手,不過都要黃子華肯放下身段才能成就這對百年一遇的黃金組合。他本身博學深思、多才多藝,偏偏要演一個縮骨膚淺猥褻但不失「樂天」的角色。如果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,機會亦是留給肯open自己接受新嘗試的人。不知是人演戲,還是劇演人。余樂天這個角色似乎將他性格樂天的一面引了出來。

所有深刻的笑話都來自痛苦。If laughter is the best medicine, 難怪猶太人是最多笑話的民族。

子華其實不算賤,但很夠狠。他之所以成功,是因為肯放下自己,甚至去「反」自己。幫富通保險賣廣告的黃子華亦扮過末代皇帝溥儀,曾入戲太深而一度抑鬱,也許溥儀是他扮過的所有角色中與自己內心最相似的角色。這位一代笑匠其實先天性悲觀,有一個不愉快的童年,值得欣賞的是他懂得由悲生智,轉苦為樂。無疑是個很有才華,亦非常努力的人。你估度個唔gag咁易?何止笑中有淚,當中的腦汁和汗水不足為外人道。在千萬觀眾面前自嘲,就像一層一層地解剖自己。黃子華雖沒有按觀眾要求「除褲」(but physically what does he have to show?),在意識型態上其實已經「裸脫」了,這需要一份豁出去的狠勁。他不像林海峰有人脈可以搵下歌星撐場,也不像林峯可以靠個樣搭救,所以他的料唔堅唔得。「沒有退路就是最好的出路。」

當初為擺脫斯文形象成功轉型(因為在一個反智的社會太斯文會被嫌棄),最後藉一個句號角色回歸斯文,這過程本身就是一個句號。

世事豈能盡如人意?世界越來越黑,要感恩的人事物何其多。任性是要付出代價的。當身不由己時,何不樂在其中?對自己狠一狠,問有幾多人肯?

黃子華在一次訪問中這麼說:「我在表演中得到無限的滿足感,但生活令我神經衰弱。」

我在寫作中得到無限的滿足感,但返工令我神經衰弱。

Just as the way to outlive life is to live through it, 點先可以唔駛做老細又吹我脹?做好份工囉。

華姐,生日快樂!